老同学
这几天来自澳洲的老同学来访,�多年后的相聚,�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了,一杯茶,�一盘瓜子,�三天内想把三十年的峥嵘岁月聊个痛快,�我们谈话速度像机关枪,�思路跳跃轻盈,�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俩个不惑之年的女人轻而易举地唱了一台半的戏,�阵阵的说笑声让旁听的小猫乐肥露出惊诧的表情,�它一定认为主人和客人都错乱了.
五年同窗,�同学间的认识是平视的效果,�几十年后的彼此的了解就是立体的了.我们聊得最多的不是事业的成就也不是生活得失,�而是我们在多变的环境中如何调整心态的经验.�不论你是明星还是普通的家庭妇女,�中年女人的生活质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她调整心态的功力.
遥想当年,�走出学校,�跨出国门,�青春的心追求发展的欲望像潮水一样挡都挡不住,�义无反顾地全力冲出了地理的限制,�几十年过去了,�他乡的山水草木,�世态炎凉把女孩变成女人,�成熟的女人,�不会徒劳过分地修饰外表了,�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懂得面对自己的内心.
岁月流逝方显女人本色,�在为老公生,�为儿子活了二十年后的今天,�是时候扪心自问下半生究竟要一个怎样的活法.�我们懂得,�一个人一天只吃三顿饭,�只睡一张床,�精神上的富足让我们潇洒地告别昨日的幼稚,�勇敢地承认既往的失误,�用坎坷磨练出的智慧和对生活热爱的激情去编织一个五彩缤纷的未来.
2007年12月26日
今年的圣诞节过的很健康,陈家三浪人,浪迹武夷山。老天爷为了让我等充分体会武夷山云雾缭绕的超凡境界,一大早就殷勤地落下了不大不小的仙露。我们在嘀嗒雨点的伴奏下打着雨伞走在了通往天游峰的山道上。仰望晒布岩,听导游给我们讲了赤脚大仙晒布的故事确实独有一番情趣。从天上下来,我们不想辜负老天的好意,踏上了神游九曲的竹筏,和雨中亭亭玉女擦肩而过,仰望大王威武的风姿。一线天的路,黑,窄,滑,最窄的地方过起来还真有些吃力。当我们站在一线天30厘米宽的石缝里,体会了悟空当年为了一线希望,在黑暗中忍耐五百年的滋味。
我们走进街边一家茶庄,性情温和的吴老板请我们品尝了三种武夷岩茶,他不慌不忙地递过一道道刚洗过的茶,让我们闻茶香,观茶色。果然红边绿叶的大红袍不同凡响,肥香肥香的,在一杯杯香茶的滋润下我们领教了武夷山茶文化的底蕴和武夷人的茶香情结。
岩茶的高雅是有名的,她根植岩石上的薄沙土中,靠吸收岩石中的矿物质和山间溪流的养份成长,茶棵不到一米高,远处看去白色的小茶花隐约可见,绿油油的茶园自然地随着山岩的上下左右延伸。巨大的山石大哥,为茶树小妹挡住了阳光,小妹自然就出落得极嫩,水灵灵的煞是可爱。
回沪的火车上我们巧遇一位懂茶的武夷人,他说真正的'大红袍'现在只有四棵茶树,年产量只有区区8两,价格高过黄金几倍,有专人把守,并供人们从远处观赏。每年的五月初,是茶园的收获季节,武夷山上下茶香飘飘,真可谓茶不醉人人自醉。
在武夷山的两天里我们有机会跟大自然来个三维亲密接触,上攀九十度的峰,下转九曲十八弯的溪和横穿白余米的岩缝。倒是九曲边的众石头给我很大启发,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每块石头的每个角度依其视觉效果都被高人们给起了美丽的名字。正如同我们看待自己和别人一样,大可不必死心眼,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从正面实在看不下去了,可以换个角度来审视,没准美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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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打开电脑,�伦敦玛丽老师的一封邮件告诉我一个不幸的消息,�毛老师昨天在伦敦突然去世了,�她得了癌症,�正在化疗,�医生原来认为她应该还有很多时间.�我眼前浮现出4个月前跟毛老师在上海浦东机场的最后一面.
����今年6月的一天,�我突然接到毛老师从武汉打来的电话, “小许,�我下礼拜回伦敦,�要经过上海浦东机场,�你能不能来帮我转机,�天气太热,�我怕我搞不动我的行李.”�我马上答应毛老师,�我一定会去机场帮她搞定.�中午,�毛老师托着简单的行李,�出现在出口,�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好.�我建议我们到楼上餐厅里休息,�温和的灯光下,�我和这位古稀老人可以边吃边聊.
就像过电影一样,�我们谈到过往的人和事.�毛老师这辈子很不容易,�文革期间生活条件差,�她一边工作一边生儿育女,�吃过很多苦, 80年代,�李教授先来英国大学里任教,�夫妻分居两地很多年,�她自己在国内带着儿子,�承担了巨大的压力.�好不容易后来能在伦敦跟老伴重逢并相濡以沫至今.�说到儿女,孙子们老人露出了笑容,�她的一双儿女分别在美国和加拿大成家立业,�一个孙子,�一个外孙,�都漂亮可爱健康.�从老人柔和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她十分的满足.
她跟我母亲一样,�是个普通而伟大的中国女人,�她们可以失去任何东西包括自我,�惟有子女的成长会让她们觉得一切一切的失去都是值得的.�在苦难的环境里,�中国女人的母性中的忘我和坚忍使她们的下一代的快乐人生,�由不可能变成可能.
我们一家三口都喜欢爬山,这是当年在香港养成的好习惯。香港的主要社交生活是以吃为主,朋友们见面别无二选,自然是在酒楼,点心盘子响叮当,茶水飘香报几张。刚到香港的时候,我们不由自主地卷进了这不可抗拒的吃喝洪流,好在我们对粤式的点心一吃即腻,便选择了周末爬山,大埔周围的山多,风景也不错,每到周末我们便扛着孩子,拿着棍子行山去也。
实际上爬山的过程跟人生的过程很相似,20�岁时没走过几个山坡,站在山脚下仰望秀丽的山峰,踌躇满志,壮怀天下,轻而易举地对付刚开头的平坦的小路。30岁体力也还绰绰有余,时不时还会不自觉地小跑。但好景不长,45岁真要上90度陡坡的时候,爬不出百米就气喘嘘嘘,不由的心里暗暗打鼓,觉得应该重新估价自己的能力。留神一下自己前后的人们,从表面上看,似乎都还能脸不变色地继续,为了在同行者中不丢脸,同时也给自己一个交代,只能豁出去,咬牙切齿地向上攀登。47岁时别无选择只有再多爬�五十米要命的坡,如果你幸运,没出毛病的心脏便开始渐渐地适应,48岁时能脸红出汗地喘口气,就标志着最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了。50岁临登顶,身疲但心盛,斗志昂扬,55岁到了峰顶自然会激情万丈一阵子,接下来就不得不考虑下山的事了。65岁下山算早的,因为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走,间中看到年轻人上坡时的狼狈相,多少会有些骄傲。等到70岁时下山就晚了点,下得要快,因为很多意外也发生在下山的路上。80岁时走到山脚下,肩上多了两个包袱,一个装着成就感另一个装着失落和沧桑感,还能对自己的孙子骄傲地说:'老子当年上过山'。还是敦敦讲的对,人生只有一起一落,想要真正享受每个节段的快乐,就要讲究爬山的技巧,为了人生的圆满,多爬几座山没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