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rleyxu's Journal

留学的代价

Angela 是我在伦敦念书时学生宿舍的小邻居，这个来自希腊的19岁女孩是个小学校长的娇女。刚开始读书时Angela 不懂安排时间，花很多时间化妆打扮，跟小男友玩，时间不长就出了问题，考试过不了关，系主任找她谈，不得不从社会学转学'政治学'。由于读书不得要领，以后的学业还是不顺，后来她开始整夜不睡，坐在厨房里抄书，看到她的状态，凭着学医的直觉，我觉得有些不安，后来她离开宿舍，搬到伦敦的另一个不太安全的地区，我也就跟她失去了联络。

1993 年的圣诞之夜，突然有两个中年男子找到我，原来是 Angela 的父亲和她的叔叔大老远从希腊赶来，他们告诉我，Angela 精神出了毛病，求我跟他们一起去把Angela 从她的住处接出来带回家治疗, 因为 Angela 本人不肯下楼，酒吧老板以所谓'尊重人权'的理由，竟然拒绝她父亲上楼接女儿回家的请求。实在走投无路，求我跟他们走一趟，看着他父亲万分焦虑的眼神，我没有犹豫，转身跟他们就上了车，到了酒吧的附近，我先走下车，一个人径直走到酒吧的前台，告诉老板，我是Angela 的朋友，专程来看望她。老板无法拒绝，我走上了楼，可怜的Angela 已经瘦得不象样了，东西扔了一地，她显然是崩溃了相当一段时间了，看到这来自异国他乡的小妹失神的大眼睛，我心里一阵难过，我上前抓住她的手，告诉她我要带她出去玩，Angela 迷茫之中说了些语无伦次的话， 因为从前跟我关系不错，她还是相信我，便顺从地跟我走出了酒吧的门，我拉着她的手走出100多米远，漆黑的圣诞夜，这100多米显得十分的漫长，一直来到路旁的轿车门口，他的父亲一把抓住小女儿的双臂，把她拉进车里，车开动了，她父亲老泪地纵横对我说，对不起让你过了这样一个圣诞夜，我们全家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对我们的帮助， 我们无法表达此刻的感激之情。我说， '您不用谢我，关键是要照顾Angela, 她病好了就没事了'。这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圣诞之夜，我几乎一夜没睡。

好心的父亲积攒了多年的钱将女儿送到英国读书，本想女儿完成学业，有个好前途，可万没想到等待他们的是如此难以接受的残酷现实。后来我有机会跟英国的一个华人精神卫生专家电话讨论，他说，很多孩子到英国不久就出现精神问题，我的经验是，把孩子送回国就是最有效和经济的治疗。因为很多孩子一踏上自己的国土就很快恢复了健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乡的月圆但不见得会照亮你孩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