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玛丽
为了看望我的老师玛丽,我和敦敦专程成到了英国海边的小城海斯,老人一早就在长途车站等着我们娘俩,远远望去,白花花的头发衬出非常熟悉的一张笑脸,看得出,老人家身体还相当的硬朗。我和敦敦连忙跑上前去,拥抱着这位慈祥的犹太老人。我告诉敦敦,我很尊敬玛丽,不仅仅因为她是我的老师,更因为她是一位活得很智慧的老人。
那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玛丽带我们漫步沙滩上,岸边坐落着5-6个碉堡,遥想当年,对面的法国鬼子就屡屡想从这里登陆,一来二去搅了英国绅士小姐们的仲夏夜之梦。打那以后,装正经的英国人从来就无法钟意傻浪漫的法国人,印象派的法国人对写实派的英国人就怎么也爱不起来了。可是,玛丽一直都很喜欢法国。
也许是从小在海边长大的缘故,玛丽是个心胸十分开阔的老人。她是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高度结合的成功典型。60年前,剑桥毕业的玛丽只身到香港,教英文,她的学生们后来都成了中港两地翻译出版界的骨干。多年前我带玛丽到北京的胡同里看望玛丽一位当年的学生,这位年过半百的'学生'任职的 '中国建设(China Construction)' 是新中国唯一官方英文杂志,遗憾的是积劳成疾的'学生'躺在病榻上,已经气弱如丝,不久就撒手人寰,玛丽是专程来说再见的。
还是60年前,玛丽把剑桥结识的一位优秀男友让给了别人,自己怀揣理想,选择单身独闯天下,我们到海斯的几天,这位84岁的'前男友'摔了一跤,并发大小便失禁,情况不妙,为这事,玛丽一边处理不间断的手机信息,一边跟我商量着应该怎样能帮的上这位'前男友'的忙。
'皇后陛下(Her majesty)' 是玛丽养的老猫,相貌平平但不失皇族的高贵气质,每天晚上不论多晚,玛丽都不忘先把'皇后陛下'请回家,然后才能上床休息。那是10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玛丽下班回家隐约听见细微的咪咪声,仔细一看,一只小猫仔躲在屋檐下,玛丽心生怜悯,把'皇后陛下'抱回了家,当年的玛丽工作繁忙,不得不伦敦-海斯两地穿梭,很难照顾'皇后陛下',想把它送给别人,却一直没能送出手,就这样'皇后陛下'已经跟着玛丽风风雨雨地相依为命了十个年头。
玛丽退休多年,每天早上都用一杯浓咖啡打起精神,然后就坐在桌前处理各种文件,她负责社区的许多项目,最近搞得是'儿童艺术参与',让家境贫穷的孩子们花更多的时间享受正面的文化熏陶。84高龄的她还开着车到处奔忙,每天下午还坚持到老人院去探望一位90多岁的孤身老人。
我和敦敦一致地认为,玛丽是我认识的老人中活得最快乐潇洒的一个,不是因为她曾经的辉煌事业,也不是因为她腰缠万贯,只因为她懂得欣赏生活中美好的东西,宽广的心里能装着他人。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找到了生活的意义,成就了丰富完美的自己。